人性在战斗中成长
（血书抗议家信之二十五）
林 昭
【《血书家信—致母亲71-73】
亲爱的妈妈！
这一晌，从比较有计划地给你写这些血书抗议家信以来，每到临晚时分仿佛就记起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人能有一些习惯性也不错。这个月过到现在单这些血书家信大约就累积了两三万字，将来出版全集或则编纂遗稿又多一本了。
今天他们打发过几个犯人来把我门前那一摊儿收拾过了，大便是我自己收拾的。我早跟劳役说了：你把扫帚畚箕拿过来，我自己收拾好了。要不索性让穿制服的来开了门我走出来打扫也行。林昭自己做下的事情一向不害怕自己负责！可这些极权主义分子特别是他们之多为非理的极权上层分子到了今日之下，一方面当然也是自掩其穷极无聊，几乎什么事情上都要钻着空子与我斗一斗。这些无聊伎俩之唯一的后果只不过是使我讨厌到了不能再讨厌的地步！在他们却好像还不曾做完似地！那么再做！
今天两餐都不曾吃，早饭因为扣着粮食而退掉了，其实晚饭也是扣了的，不是饭多粥少吗？比较起来似乎不那么够明显。也是一项使我极其憎厌的伎俩，可跟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说得，我只寒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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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点点在心头便是！为了企图挽救他们那本质丑恶难以见人的狗屁的毛泽东思想，这些极权主义分子真到了为所欲为而无所不为的地步！却也不过是更加充分暴露他们自己的真面目罢了！发展到现在，事态的内幕背景恐怕是愈来愈复杂了。我早就说来：谁谁又认得他们那一个是什么修正主义啦？私相授受私行交易弄到摆不平了才是真的！我只认得他们统统都姓“共”！都对祖国同胞的苦难负有深切责任尽管责任地位在他们各人之间也并不完全一样！
监狱接见信据说是昨天收的。我考虑了很久，原想只写个信封让他们寄发接见卡，却是慢慢地又得找上藉口道是我不曾写信啦，什么啦；写呢我早已话说在先：在不曾见到家人以前我是要用血写家信的！虽然到了现在我也想得很穿：他们于我的无理虐待正多着！既然已经形成了个无有下场势的局面，我也随他们罢！什么问题都得从根本上考虑，既不准备下场则一切问题都不妨各行其是！反正本来没有任何相互约束！他们在我头上也做得够尽够绝甚至真正做到了叫我嗓子里冒血腥气的地步！我于他们难道还有什么贪图不成？！由他们去做一切他们所做得到的，可他们所做不到的还是永远做不到！我反正要活得下去还总活得下去的！尽管已经被他们逼到了一种极其艰苦的条件水平上而苟延着这口呼吸也罢！我用血写了一封信而用墨水抄致了一件给他们，总算我按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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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写过信了！
一天没吃，人不舒服，嘴唇干燥而身上发热，偏偏明儿又是星期五！生活特别现在于我是够艰难的！然而人性也正在战斗中成长呢！几年以来我就经历了这么一个人性在战斗中成长的过程！当然还得深谢天父的保守！明天再给你写，亲爱的妈妈，现在我又要去朗读我的这封血书家信了！人性在战斗中成长！我要把它作为我之监狱文集“自由书”的副题！从在新闻专业那时起我就是喜欢做标题的，而且我做的标题还每每获得同学们的好评哩！亲爱的妈妈，且让我以声音遥致着对你的思念！
你的昭儿
主历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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